【萧落】踏江湖3
⚠️萧楚河×司空千落,全文8k+
你的阅读和评论是对我最大的鼓励
【写在前面】
最近灵感全是关于萧楚河的,关于那个没有因琅琊王案对父皇失望,没有被人迫害武功尽失,没有流落江湖四年自己默默舔舐伤口,所以就想到少年萧楚河的模样,以及那个在雪月城里无忧无虑成长的,叛逆机灵可爱的大小姐司空千落。
于是就按着自己的理解,斗胆写了写少年萧楚河和差了三四岁的少女司空千落的故事。
可能有些地方把握不准,请大家见谅啦💕
食用愉快,多来文字评论~
--
<任它世间沉浮,仍是江湖自在身>
-
叁.下次记得找不熟的人捉我
-
衔云城比之北离天启城,自然不够繁华;但这衔云城里最大的金元庄比之天启的千金台,却不相上下。
有趣的是,这两处销金窟的掌事人都与六皇子萧楚河有些许交情。
但也只是些许了,商人重利,更重命,有些情况下所谓的情义该往后稍一稍,就比如——
此刻整个宅院里一片寂静,诸多腰间配长刀的侍卫由内向外点状分布。
每个人动作一致,神色肃穆,犹如实质的目光织成一张网,笼罩整个宅院。
透出股莫名的诡异。
而厅内,高堂上的老爷椅里正坐着一位金衣蟒袍,举止慵懒的贵人,悠悠地品茶。
末了,他顿了顿,皱着眉将茶碟放下。
而这座院子的真正主人、金元庄的庄主金五爷,正站在下首,顶着无声的威压,时不时抬手抹一把额头的虚汗。
往日装满酒色财的脑瓜此时拼了命地转。
兰月候骤然大驾光临金元庄,一不赌钱二不取银,也不言明来意,只带人把他这小破地方围得严严实实,就没了下文。
到底是为什么呢?
这几日来庄上的人太多,但能和天启城萧家扯上关系,又能劳兰月候亲自跑一趟……
就在这时,一道耳熟的、高扬清朗的声音自院外响起,犹如一道煞白的闪电劈进金五爷的脑海中,将他劈得眼冒金星——
“五爷你可让我好找——怎么这么大个金元庄,穷得连个跑腿伙计都没有了?”
闻言金五爷汗如雨下,大气不敢喘一下。
原来是这个小祖宗,难、难怪了……
金五爷张了张嘴,一抬头触及兰月候不咸不淡的目光,立马被蛇咬了一般缩回脑袋。
听着声音越来越近,金五爷觉得周遭空气越发厚重,简直要将他压得喘不上气。
金五爷内心双手合十:财神爷在上,保佑草民……皇家人如何斗法都行,只要别殃及他一介无辜池鱼……
“五爷。”身后一只匀称且有力的手搭上双目紧闭的五爷肩头,声音透出几分好笑,“你怎么杵在这儿,一副顶礼膜拜的庄重样子。拜什么呢?”
金五爷被拍得一个激灵睁开眼,萧楚河顺着他惊恐的目光望向首位。
一个诚惶诚恐,带着些不知所措的迷惘,另一个眼神清亮,面上却似笑非笑。
兰月候抬眸,目光在萧楚河身上转了一圈。
萧楚河笑吟吟看着他,眼神探究,颇有些对峙的意味。
没人开口说话。
一时间众人落入满室寂静。
终于还是萧楚河先出声,好似刚把人认出来,面露抱歉,动作却随意,
“哦,原来是皇叔。”
“前几日遇过一个紧追不舍意图谋害我的歹人,与皇叔有几分肖像。楚河眼拙,方才险些将人认错,这才愣了愣神。”
“还请皇叔恕罪。”
萧月离嘴角抽了抽,脸上一直淡然的表情裂开缝。
方才的气氛仿佛拉弓如满月,箭在弦上一触即发,被萧楚河的胡言乱语这么一搅和,啪一下脱靶。
金五爷虚脱了一般微晃身子,感到那股威压消失后,长出一口气,麻木的脑仁渐渐恢复知觉。
他挤出一个笑容,忙打圆场:“都是小人的过错,老了不中用,竟然连侯爷都没认出来,险些误了候爷与六皇子叔侄叙旧……”
金五爷借口布置午食连忙退了出去。
四周只剩下自己人,萧楚河笑容不变,一撩衣袍在兰月候旁边坐下,恣意随性。
他拿过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,笑道:“皇叔,说实话,你在这儿守了几天?”
兰月候此时已经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,“我就知道你小子会来金元庄。”
萧楚河轻咳一声,“本来是不打算来的……”
“本来?”兰月候捕捉到重点,目光在他身上探来探去,竟还看出几分不自在。
“那你怎么还是来了。”还心甘情愿被瓮中捉鳖。
此时院内外的侍卫都已经悄无声息地聚过来,随时准备动手“捉鳖”。
萧楚河很快隐去异样,想到什么,无奈道:“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。我既答应了人姑娘,就算知道皇叔你在此守株待兔,那也得走上一趟。”
“姑娘?”兰月候这回像见了鬼一样,上下左右打量萧楚河。
那眼神,都能说话了,就差没揪着他说“别祸祸人家姑娘”。
萧楚河被他看得心底发毛,脑中猝不及防闪过那姑娘的身影,皱了皱眉。
见他沉思不语,兰月候暂时放过,想起明德帝的嘱咐,语重心长,
“楚河,以往在天启城,随你怎么折腾,好歹是在我们的势力范围。但这次你出走天启这么久,却还没有半点要回去的意思,你父皇他到底放心不下。
“唉,可怜……”
萧楚河也叹一口气,幽幽替他接上:“可怜天下父母心啊。我早该跟着那些好心人去衙门,再被押回天启与家人团圆,是不是?”
被抢了话又被戳破的兰月候一噎,感到头疼。
萧楚河心想:果然是皇叔你这个大聪明干的好事。
兰月候语气沉了沉,“楚河,你父皇身为北离皇帝,日理万机,整日为天下人鞠躬尽瘁,如今你这么一走了之,他还要分心为你担忧,你……”
“我走前给父皇留了亲笔信,他了解我,不会真的想捉我回去。”
萧楚河插着空隙接过话,手上的青瓷茶碗与兰月候的轻轻碰了碰,自己干了一口,仿佛里面装的是酒而不是茶。
“所以皇叔,你何必把时间和心思浪费在我身上。不如趁这次机会看一番江湖,再结识几个江湖好友?”
兰月候算是听明白了,脸色变得复杂又难看。
合着他就是夹在父子俩之间的冤大头呗?
他招了招手,一大群侍卫闯入,里三层外三层将萧楚河围了个密不透风。
“那也得尽力捉过才算我不负圣命。”
萧楚河回头看见兰月候脸上看热闹的笑意。
这群人是兰月候的贴身侍卫,数量不多,但身手不弱。更重要的是,他们中很多人几乎陪着他、看着他长大的。
正面对抗有些棘手。
不过未必没有其他路可走。
萧楚河勾起笑,往前踏出一步,目光落在最近的那人身上,关怀道:“陈叔叔,你埋在自家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三尺之地的私房钱该有不少了吧?”
人高马大的陈恕一听他提起“私房钱”立马蔫了,脸上五彩纷呈。
飞快瞟了眼兰月候后,再看萧楚河时又羞又怒,气得嘴边胡子发颤,“你、你这个……”臭小子!
小时候把他私房钱挖出来买零嘴的混账事干的还少吗?!
他几乎忘记了现下状况,脱了脚上的靴子就要扔,被旁边人拦了一拦。
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。
有人诺诺地开口,越说底气越足,
“六殿下,此事乃陛下亲口嘱咐,让我们务必将殿下安全无恙带回天启,如今殿下这样不明事理让人很难办啊……”
其余人一惊,正要制止这人出言不讳的行为,就被萧楚河截了道,想了想才记起这人是谁,“刘大哥?”
被点到名的刘风流一滞,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——
萧楚河笑眯眯道:“没记错的话,刘大哥跟着皇叔的时间不长。”
“前几日未到发俸禄的日子,刘大哥却有钱进了千金台,而恰巧皇叔府上丢了件不起眼的东西;上个月还是在千金台,刘大哥输得身无分文,被来自南诀的使者出手救下;上上个月烟花柳巷里出了一位散财的大善人叫柳公子,据说……”
刘风流脸上血色唰得褪了个一干二净,后面说的什么都听不见了,腿一软,噗通跪在地上,朝着兰月候的方向,泪流满面,说不出话,只不住地磕头,不多时就渗出血。
其余人呼啦一下退开,萧楚河周围没人再拦着了。
萧楚河往前踏一步,面对着谁要开口,那人就一脸惊恐地退开五步远,边退边拼命摇头。
一步一步走出去,走哪儿哪儿便空开。
从堂中到门外短短一段路,竟让萧楚河走出了方圆百里不留活口的肃杀气势。
兰月候本来正气头上,见到这景象也生生气笑了。
“皇叔,其实我来金元庄不止守诺这一个原因。”
萧楚河负手站在门外,回首望来,眼里泛着旭日般炽目又温暖的粼粼的光。
微风撩起少年的衣袍,也将他爽朗潇洒的笑声递到众人耳边,“还因为我知道,你们拦不了我。”
“阻不了我来,亦拦不住我走。”
这样狂妄自大的话,从萧楚河嘴中说出来,却让人生不出半点不爽的情绪,反而感叹世上真有这样的人——
生在皇室,却不受半点拘束,自由似鹰,潇洒比风。
任它世间沉浮,仍是江湖自在身。
兰月候很羡慕。
世上太多人,都只能被一道又一道或来自命运,或来自自己的枷锁困住,寸步难行,永生难破。
萧楚河不知道兰月候此刻在心里感慨万千,走了两步又退回来,诚恳道:“皇叔,下次还是找些我不熟悉的人来捉我吧。”
然后转身就走。
兰月候一哽,不熟的人有用吗?你小子背后可是情报网百晓堂!
一个远近闻名的线索收集组织,竟然被他用来了解这些鸡毛蒜皮的事,简直暴殄天物!
他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:还下次?
这种费力不讨好还受气的事,以后谁爱干谁干!
他要回天启做自己的闲散侯爷!
兰月候一甩袖子,大步往外走,侍卫们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,大气不敢喘。
还是待在他身边最久的陈恕敢出声问道:“侯爷,殿下不是说……”
兰月候瞪他一眼,“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?”
吓得陈恕额头冒汗,“自然您、您是……”
走了一段路碰见金五爷,顺便就问萧楚河取了多少银子,又问了城里最好的客栈。
得了答案,兰月候略一思量,抬步就往山居客栈去。
“不是捉他,我就是想去看看,哪家姑娘被这小子祸祸了!”
……
————小剧场———
萧楚河:皇叔你怎么一开场就是反派的节奏?还好我来得及时,打断的够快。
萧月离:……我谢谢你。
//
萧楚河:金五爷,最近怎么不拜财神爷,改拜……呃,这是我?
金五爷:就是你啊小祖宗……
//
萧楚河:陈叔,私房钱怎么样啦?还安好吗?
陈恕:恕我不能原谅你这个臭小子!老子跟你拼了!!!(脱了臭鞋就扔过去)
//
萧楚河:刘大哥原来就叫刘风流啊,真是……妙哉。人如其名。
刘风流:……呜呜呜呜呜呜呜……侯爷你听我解释……(疯狂磕头)
【恭喜萧楚河获得“混世魔王”名号】
【恭喜萧楚河达成“天下谁人不怕君”成就】
萧楚河:……我那叫少年意气风发(微笑)
—
肆.行走江湖谁还没点演技了
山居客栈。
司空千落在甲号房内等的极不耐烦,站起又坐下,又站起,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,就快一把扛起银月枪冲出去——
身后传来嘎吱的声响,回头一看,木窗被人从外面打开,黑影一晃,就见萧楚河正自外面翻窗进来。
被司空千落扛着长枪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怨怼眼神这么一扫,萧楚河一阵恶寒。
翻窗的动作都不利索了,刚好卡在中间不上不下。
萧楚河干脆坐在窗棱上面,一条腿垂下,另一条腿曲起,手臂闲散地搭在膝盖上。
乍一看还挺风流不羁。
司空千落哪儿有那个闲功夫欣赏什么羁不羁的,上前两步,摊开手。
萧楚河目光被引到她手上,姑娘家的手好像天生就要比男子的更软,更滑嫩。
即便是她这样的练家子,手上顶多有些茧,却依旧柔软,白里透红的皮肤,握住肯定比自己的手更温暖舒适——
下一瞬萧楚河就被司空千落那只柔软滑嫩温暖舒适的手拍了一下,力道重若千钧。
“喂,出去这么久,到底拿到银子了吗?”
萧楚河一个不察,被她这一掌拍得灵魂出窍,整个人差点倒翻出去,什么风流什么不羁,通通被这一巴掌拍到了九霄云外。
幸好他反应够快双腿牢牢勾住墙,腰腹力量足够强,这才没有丢人现眼。
迎着他有些哀怨的眼神,司空千落不好意思地收回手,眼神躲闪,嘀嘀咕咕的,“谁让你要坐在窗边,平衡力还这么差,一拍就倒……”
他很憋屈,方才的自己简直不是自己——
萧楚河这会儿体会到皇叔心中想要吐血又吐不出来的感受了。
他在窗边站着,伸手捋了捋衣服,目光自窗户投下去的时候,瞥见眼熟的身影。
人又多了,这就热闹了。
萧楚河兀自笑笑,摸出身上的银两抛给司空千落,插着手靠在窗边,看她两眼放光地数银子,眼里闪过一丝笑意,忽然道:“诶,大小姐。”
“嗯?”司空千落忙着数银子,下意识就应了,等反应过来,一抬头就看见萧楚河脸上挂着果然如此的笑。
一股气直冲脑门,银月枪毫不留情地刺向萧楚河,却被他单手握住,再进不了半分。
萧楚河低头看着她涨红的脸,啧啧道:“雪月城的司空大小姐,你就这么跑出来,也不怕枪仙把这江湖翻个底朝天——”
“闭嘴!”司空千落此时很生气,既气自己暴露身份,又气这个人她打不过,低喝一声试图拔出银月枪,谁知竟纹丝不动。
小脸更红了几分,羞怒交加。
握住银月枪的萧楚河气定神闲,还有空和她唠嗑:“大小姐,你猜我方才看见谁了?”
不等她接话,萧楚河自顾自道:“头上斗笠,额前白发,手握指尖刃——想必就是雪月城大弟子,你的大师兄唐莲吧。”
司空千落恍若未闻,听着耳边一口一个大小姐的,她抬起头恶狠狠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是司空千落?”
萧楚河曲指轻弹了一下手里的银月枪身,笑道:“银月枪,哭断肠,这样的武器世间可不多得。据我所知,这银月枪就在枪仙司空长风手中,而显然他已经将它交给了你。”
“雪月城的大小姐,枪仙之女司空千落。”
素来听不得枪仙之女这四个字的司空千落彻底动了气,然而她真正生气反而冷静下来,脸色镇定的可怕,不像个十三四岁的姑娘。
她上下打量了萧楚河一番,嫌弃道:“你是天启城萧家人,你爹……就是当今圣上吧。”
“你大概就是三个皇子之一。”她的语气不耐烦,显然对他是哪个皇子一点儿都不感兴趣。
萧楚河面露诧异,这样的神情被司空千落纳入眼底,她语气更加不屑,“我又不傻。”
“本来你我不过萍水相逢,了这段便也勉强算结了善缘,可你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我底线,真当我是病猫吗!”
萧楚河在心底暗道:你不是病猫,你是狮子,瞧瞧这怒发冲冠的模样。
司空千落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,上下抛了抛手里不轻的钱袋子。
想了想,还是算了,自己还有要事去做,“看在钱的份上,本小姐不和你计较,以后桥归桥路归路,你别来烦我。”
“不然,见你一次,就打你一次。”她掂了掂手里的银月枪,目含威胁。
萧楚河只笑了笑,示意她可以走了。
看着关上的房门,萧楚河又原样坐回窗户,俯视这条街的风景。
心里默数。
一。
二。
三……
门被啪的一声推开,萧楚河好整以暇地看向去而复返的司空千落,装作惊讶的样子,“唐姑娘怎么又回来了,不是说——”
他走到司空千落身旁,目光落在那杆失了光泽的银月枪上,“见我一次,就用它打我一次吗?”
司空千落沉着脸色正要发作,一听到外面楼下的动静,立马回身关上门,整个人贴在门上,十分警惕。
萧楚河反而老神在在,“我猜唐姑娘去而复返,是因为你的大师兄奉命追来,要带姑娘回雪月城。”
他没压着声音,吓得司空千落连忙一把拽过他,示意他噤声。
萧楚河才懒得躲,不过看她这样狗狗祟祟、老鼠躲猫般畏缩,和先前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,倒是来了几分兴致。
他凑到司空千落耳边,压低声音道:“我有法子帮你躲过一劫。”
声音极低,却引得她心一跳;暖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她耳边,心尖又有些痒痒麻麻的。
司空千落揉了揉耳朵,扭过头来惊喜道:“你有法子?”
被她一双澄净的异眸期待地盯住时,萧楚河不知怎的脑中空白了一瞬,但好歹还记得要说什么,凑到她耳边低语一番。
司空千落先是狐疑,随后震惊,最后脸红的要滴出血来,一把推开萧楚河,抱住自己,“你这登徒子,出的什么馊主意,我看你就是要占我便宜!”
说什么换一个身份,什么什么装扮夫妻迷惑对方,分明就是占便宜!
见她如此防着自己,眼睛瞪的溜圆像在防什么色狼,萧楚河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,但——
“当然你也可以伪装一番,但你孤身一人,目标明显,很容易就被看穿。”
司空千落还是防备的样子,“那为什么非要扮夫妻,兄弟姐妹不行吗?”
大概因为他看的话本里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人都是这样罢……
萧楚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轻声细语,很有耐心地分析:“自然可以,但效果不如假扮夫妻的好……”
“你师兄对你的脾性很是熟悉,所以只有你把自己的形象彻底颠覆一下,才可能瞒得过他。比如……”
司空千落认真想了想,“比如我不可能嫁人,因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;比如我绝不可能对男人投怀送抱,反而会把那人手脚打折;比如我不可能任人摆布,因为没人敢!”
她越说眼睛越亮,似乎觉得可行,毕竟她都不会想到这些,大师兄肯定也想不到。
萧楚河却越听越心惊,有些后悔提出这个合作,万一等会儿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手脚折了……呸呸呸,依他的反应速度怎么可能呢?
但不得不承认,这丫头脾气燥了点,性子直了些,但脑瓜子确实聪明,一下子领会自己的意思。
两人最终统一战线,萧楚河下楼问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借了两身衣服,两人各自换上。
萧楚河摘了头上身上明晃晃的配饰,只留发间的翠竹簪,转头一看,司空千落正在和头发作斗争。
嘴里嘀咕抱怨,“真是麻烦,不让束马尾,我又不会绾那劳什子发髻!”
握着银月枪时灵活的双手,这会儿却对着一头青丝犯了难,顺滑的头发都快被她薅得毛燥起来。
萧楚河抱臂靠在桌上看了会儿,有些好笑。
终于她胳膊都酸了,耷拉在两边,萧楚河才走上前,伸手挽起她的长发。
黑亮浓密的发丝像瀑布自他指缝间流淌,倾泻而下,散发着清泉一般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。
司空千落被他动作吓了一跳,有些排斥,下意识要躲开,“你、你干什么……”
“别乱动。”他腾出一只手摁在她肩膀,话很不耐烦,语气却温和,“照你这样梳下去,怕是要梳到第二天去了。等天一亮,发髻没梳出来,头发倒是掉了一大把。”
司空千落不动了,从铜镜里看萧楚河神色认真地为她梳发,用桃木梳一梳到底,再从头顶梳下,反反复复几次。
然后双手在她的发间盘桓,穿梭,暖热的指腹时不时擦过她的头皮,带起一阵酥麻。
他的动作并不流利,有时要停下来想想才能继续绾发。
但好歹,最后绾出了一个随云髻,不甚好看,但比自己一点儿不会的强。
“你之前还替别的姑娘绾过头发?”怎么看着比一般男子很是熟练啊,她有些好奇。
萧楚河被她这问罪一样的话呛住,但还是解释了,“没有,是我小时候天天看母妃的婢女给她绾头发,有时候一绾就是几个时辰,我在旁边看着看着,也歇了自己要闹着让母妃陪着玩的心思。”
真是奇怪,一个头发要梳这么久吗?
但她没再问,萧楚河也没有多说,两人陷入沉默,刚才仿佛只是两人无意的闲聊。
他从袖中摸出一根簪子,轻轻插进她的头发里。
这根玉簪一簪上头,衬得她顿时整个人都变得温婉起来。
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脸还是那张脸,却忽然气质大变,让人神情恍惚。
萧楚河走到门口才发现没人跟上来,回过头唤她,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紧张和明显的调笑,“夫人。”
一句“夫人”落在耳朵里,仿佛着了火,一下子烧到脖颈,司空千落瞪他一眼,走过来的步子都变得扭捏了。
萧楚河看得失笑,这身妇人行头一换,竟然让她施展不开手脚,像是被点了穴一样。
等人走到他身旁,萧楚河递过水粉的香帕,伸手过来,意思让她牵着。
司空千落愣了愣,在心里啐他好不要脸,但两人此时已经联手,纠结几番,到底还是把手搭了上去。
他手微一收紧,将司空千落的手裹了大半,心里莫名其妙有些满足,果然和想象中一样温软舒适,但是更热一些。
也不知道是两人谁的缘故。
……
楼下很是热闹,跑腿端菜的小二陀螺一样转,满头大汗,笑容却不减。
山居客栈虽是提供住宿为主,但一楼也有吃饭的地方,许多不借宿的客人也会落脚吃他家一顿饭。
客栈大门边上有一桌,只坐了两个人,一个头戴斗笠,另一个腰挂金刀,各自端了酒杯喝酒闲聊,宽阔且闲适,与周遭沸腾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可不就是唐莲和萧月离。
也不知他们二人怎么吃到一张桌子上的。
萧月离余光瞟了周围人几眼,继续和唐莲闲聊,大多时候都是萧月离在说,唐莲时不时应一声,闷的跟个木头一样。
只有说到他家师妹的事,唐莲才会有反应,流露出无奈的神色。
“唉,同是天涯沦落人啊。”萧月离深感同情,举杯碰了一下,“我那个侄子也爱离家出走,这回走了十天半个月,愣是玩不够,怎么抓都抓不到,跟个泥鳅似的。”
唐莲沉吟,眉头皱起,“你确定他也在这家客栈里?”
说也,是因为他跟着司空千落的踪迹,才摸到这里,本想直接将人带走,可是这家客栈还挺守原则,执意不透露房客信息。
唐莲不能一间一间找过去,只好在这楼下守住——至于跳窗,他摸排过附近,不少房间的窗后都是寂静的窄巷子,除了天号房,剩下的房间他都安排了人守着,不会出差错。
毕竟天号房间都是贵客专用,师妹住不起。
守了小半天,他就碰见这个自称找侄子的人。
闲着也是闲着,索性答应了他一起找,再说对方给的酬金也不少。
正说着,旁边挤过一群人,唐莲目光一定,只捕捉到一道身影,但很像千落。
不过……
仔细看了,才发现那是嫁了人的姑娘,整个人被她夫君护在怀里,只能看见一片衣角和发间一闪而过的光泽。
“唐兄这么快就找到人了?”萧月离跟着看过去,还有些惊讶他的目力。
毕竟这家客栈人流很大,来来往往看久了就容易头昏眼花。
结果这一看,萧月离脸上就像开了座染坊,心头大震,好半天没回过神。
那不是萧楚河那家伙吗?
他、他怀里的是个姑娘?
还真让他糟蹋……啊呸,拐到一个姑娘了?
不对啊。
萧月离咋舌,这小子从小到大浑是浑了点,虽说在天启城里除了明德帝谁都没放眼里,在天启城里无法无天。
但他也从不沉迷女色,烟花柳巷那些个地方他也不去,更没听说他有什么红颜知己——
否则他也不会为了逃婚出走天启了。
虽然可能是他入江湖闹腾的借口之一。
萧月离头疼,侧过脸觑唐莲的脸色,心中惴惴。
这可是枪仙的宝贝女儿啊,萧楚河那臭小子,在天启城里呼风唤雨也就罢了。
他这刚进江湖没两月,就把枪仙之女拐到手了,是不是过些时日就要去雪月城大战三大城主了?
萧月离想不下去了,起身告辞,要快马加鞭回天启告诉皇兄他儿子的丰功伟绩。
然而奔出去老远,风刮过脸,让他冷静了几分。
又不是他儿子,再说事情尚不明朗,他这和天启城里嚼舌根子传播谣言的人有什么区别?
懊恼地想了想,他驱马折返。
……
唐莲直觉这个女子是司空千落,但这人的行为和司空千落完全不符。
想象一下司空千落会在男子的怀里撒娇吗?
他顿时落了一地鸡皮疙瘩。
当然不会,司空千落这会儿正在萧楚河怀里咬牙切齿,大半张脸被他摁在衣襟里,几乎喘不过气。
她忍不住伸手掐了两把萧楚河的腰,被他一把抓住,声音透过胸腔有些闷沉,震得她耳朵酥麻,“再忍忍,马上就走出你大师兄的视线范围……”
气无处可撒,司空千落闲着的手时不时拨一下他的衣服,挪开手里香气熏人的手帕,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周围。
刚要探出头,就被萧楚河一把摁了回去,臂膀有力地……把她绑在怀里。
“再动就露馅了……谁家夫人像你一样在夫君怀里扭成麻花……”
司空千落气得牙痒痒,张口就咬在他虎口上,“还说我,谁家夫君跟你一样抱着人不撒手,这样太过亲密反而惹人怀疑……”
她咬的不疼,本意也只是教训一下他,习武之人皮糙肉厚,这点啃咬自然受的住。
萧楚河却浑身一抖,连忙撒开手。
眼睛也不知道看哪儿了,视线乱飘,浑身五感越来越敏感,比如她发间山茶花香总是萦绕鼻间;她的身体也出乎意料的软,贴在他身上,还毫无察觉地乱动,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阵一阵发烫,却忍不住要陷进这处柔软……
一股火自小腹窜上来,烧得他目露迷惘。
司空千落看他生了病一样,反正两人也成功混进人群,她也不装了,伸手探了探他额头,眉头紧蹙,“怎么突然就发热了……”
萧楚河猛地一惊,把她拉开些距离,“没、没事。”
她狐疑,显然不太相信现在俊脸通红满头大汗气息不匀的萧楚河没生病。
“我们走吧。”他松了手,避开她清澈的眼神,“你大师兄始终起疑,所以最为稳妥的是,我陪着你走到下一处歇脚地……”
他声音越来越低,觑着司空千落的神色。
司空千落想了想,觉得有道理,反正萧楚河有钱。
“那走吧,去找个大夫。”她踮起脚在他肩头拍了拍,语气轻松。
萧楚河目光落在她头发上,他亲手给她梳的随云髻已经被揉散了小半。
几缕发丝垂在她肩旁,背影竟然透出几分别样的韵味。
肩膀被她拍过的地方火燎一样。
萧楚河摁了摁额角,觉得莫名其妙。
瞧着她快要走远,也不知道回头看他一眼,萧楚河飞速收拾了心情,跟上去。
……